阿嬤7/16上上週一過世了
自小有記憶開始~幾乎都是奶奶照顧我的
老爸以前總在外面跑~況且一歲後就跟我媽離婚
於是奶奶就一路撫養我到長大 高中前 阿嬤都可以算我媽
阿嬤是極為傳統的婦人 只受過日本語教育
國語方面她幾乎是文盲 卻也能大略聽得出我們講什麼
偶爾要她學學沒奶(good morning) 可愛的發音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她是傳統深信只要唸好書 將來就會有出息
因此傻傻地煮飯洗衣 只要提供一切物質生活 就能把我拉拔長大
和平的日子到了我叛逆期 完全不再平靜
我喜歡關起門來大聲地聽搖滾 跟阿嬤大吼現在想起來沒什重要的事
不外乎打掃家裡 雜七雜八的小事 即使到晚年也如此
節儉到一個地步 小東西一用再用 小孩或孫子要錢卻大方提供
直到我擺脫大陸水深火熱的生活 回家照顧開刀後的她 才發現阿嬤已經那麼老了
雖然照顧她我們爭吵不斷 兩個人都很固執 但在這半年期間
我從只會煮泡麵水餃的遜咖 成為會做簡單料理 煮菜蒸魚搞怪怪菜色
看起來不好吃 亂搞下阿嬤卻說好吃的小煮夫
她愛干涉家裡所有人的煮菜方式 連我堂哥這學廚師的都受不了
坐在廚房特定位置指揮千軍萬馬
晚年阿嬤病痛不斷 長年糖尿病 加上飲食習慣不佳 不忍丟掉油 通通吞下肚
血管疾病逐漸吞噬她的生命與心臟 看她一直喘氣 我們完全幫不上忙
她就是戒不了愛吃肉的習慣 即使我花錢買卵磷脂與魚油 老爸的健康食品
趕不上她發病的速度
我是個愛惡作劇的孫子 阿嬤躺在床上悶悶不樂時 我還頑皮地搔她腳掌
害她又氣又笑的
她的肩膀很硬 於是成為我練按摩手勁的好對象
最愛看她吃飽後 拔掉假牙 嘴巴扁扁地 無辜地抓抓頭 我說:阿嬤妳這樣很可愛耶!
她說 這樣醜醜啦 ~~~XD
今年過年後 她多次出入加護病房 我看得超難過
有一回因為插管 怕清醒後她會拔掉管子 把雙手都綁起來 嘴巴因限水而乾涸
這麼痛苦 我實在不忍心而紅了眼眶
要我多說安慰的話我卻說不出口 只能靜靜地流淚
雖然之後心導管手術順利 阿嬤也回到家
狀況卻不像已經那般樂觀 她常虛弱地昏睡 腎臟不好引起肺積水
而得知她再進加護病房 已經再也看不到她了
不是說離開前會有徵兆嗎 ? 我怎麼沒再夢到阿嬤了呢?
當天聽到阿姨打來的電話 我呆了一分鐘 腦袋一片空白
在心裡拼命對自己說:阿嬤解脫了 不再受苦 跟堂哥在路上也聊別的
不過進了家門 一切都崩潰了 我們兩個孫子 無助地跪在她靈前
看她乾癟的臉龐 不會再睜開眼 兩人都大哭 對她說將來要好好做給她看的話
她的面容安詳 生前迴光返照 我們都覺得阿嬤福份有足夠
接下來的葬禮儀式 卻是另一個宗教大戰
阿嬤算道教 她兩個兒子也算 我伯母跟小姑是走火入模基督徒
於是她身邊的唸佛機 就在她們回來後 一下切換佛樂一下聖樂
我覺得超無聊 意識行態之爭不過爾爾
頭七做法事 因為搞錯時間 很奧妙地留在家裡的
都是比較偏佛教的 因此唸經 燒給阿嬤超棒房子 我也參與其中
而基督徒隔天才到家
一切都平靜而累人 老爸一直在家 是最辛苦的
直到準備火化 入棺那一段 全家又哭 我跟老爸應該哭最慘吧
把香拿去祭堂插時 我完全克制不了 在大庭廣眾下整個臉揪在一起
阿嬤就這樣化為白骨 經我們無聊比較下 阿嬤還是燒完最好看的骨灰
有些已經完全分不出
她的遺骨就安放在綠玉色的甕中
上天堂好好過喔! 阿嬤 我跟堂哥折了很多元寶給妳 妳是大富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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